094傅星愿冷得发疼,新郎没有出现,婚礼成了笑话(万更)

    她脚步逼近傅星愿,纤细的手指轻轻撩起傅星愿的头纱:“那样的阴影,你还记得吧?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让你知道,你是多余的,你只配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孤独地残喘着!”

    傅星愿的眸光中反射着森森的寒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拳头。

    傅星暖大笑:“每每被你气得牙痒痒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你,心情就舒畅了!傅星愿,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之后,你的人生就会明媚了?你错了,这是你迈进地狱的第一步!你会感受到,比三年前更可怕的一切,不仅陈淮不要你,傅家不要你,姜易不要你,全国的观众都会耻笑你。”

    傅星愿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星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言晗晗冷笑,用力地推搡了一把傅星暖,“你是被陈淮抛弃了,所以疯了么?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铒”

    傅星暖踉跄了下,全然不在意,勾着唇角:“姜易逃婚了,你知道么?他不想和你结婚。”

    傅星愿的瞳孔遽缩,黑得可怕。

    言晗晗怔住畔。

    “姜易根本就不爱你,他就是想报复你,报复陈淮。”

    ……

    傅星暖红唇扬起,肆无忌惮地笑着出去了。

    轻佻而张扬。

    休息室里,空气寂静得令人窒息,一切的气息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傅星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冷。

    她裸露着的肌肤,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她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言晗晗,怔怔的:“晗晗,你今天有看到姜易么?”

    言晗晗现在才发觉不对劲……她咬牙,撒谎道:“有的,我看到了。”

    傅星愿垂下了眼眸。

    她脸色苍白,转身就去拿她的手机,颤抖着手指,拨出了姜易的电话,先是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接听,她再拨打过去,电话就关机了。

    话筒里是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女声。

    傅星愿闭上了眼睛。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言晗晗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安慰着:“我出去帮你看看,姜易应该已经来了,可能婚礼要开始了,所以才关机了。”

    语言是多么的苍白。

    苍白得让她都不敢相信。

    傅星愿紧紧地咬着下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另一只手,拽住了言晗晗的衣服。

    “晗晗,算了。”

    良久,她睁开了眼睛,眼底没有光亮,似是海洋深处,暗无天日。

    言晗晗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愿愿,我觉得姜易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不结婚啊,如果他跑了,丢的可是整个姜家的脸,姜家的股票会立马跌宕的,更何况,姜易也没必要,这么出尔反尔吧?你们俩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

    傅星愿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门外传来了傅母的敲门声:“星愿,婚礼的时间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言晗晗担忧地看着傅星愿。

    傅星愿站了起来,挺直着背脊,她笑着,眼睛很红,笑容苍白:“晗晗,无路可退了,我必须勇往直前。”

    即便前面是悬崖。

    *

    傅星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记忆里的那个下午。

    花海里,婚礼的现场,她穿着婚纱,牵着傅明的手,站在了长长的红毯的一头,看着另一头。

    等待着那个有着深邃轮廓和挺拔身材的男人来迎娶她。

    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的名字叫做姜易。

    刻在了她的骨骼血肉里。

    但是他却狠狠地把刀往她的心脏狠狠地刺进去,然后毫不留情地拔出,众目睽睽下,她被捅的鲜血淋漓,身形狼狈。

    满目疮痍。

    阳光明明暖了,傅星愿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全身都冷,冷得发疼。

    她站了太久,新郎还是没有出现,现场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在议论着,媒体也都震惊。

    网络上的直播更是喧嚣一片,议论纷纷。

    “这是干嘛?姜易呢?”

    “该不会逃婚?”

    “那傅二小姐太可怜了!!!”

    “女人被抛弃,那就完蛋了,名声都没了,何况她和姜易结婚,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姜易在一起过,还有谁敢娶她?!”

    “可是姜易为什么忽然抛弃了傅星愿!”

    傅星愿还是看着那个方向,她娇嫩的掌心被刚做好的美甲刺入,留下了一个个的划痕,清晰见肉。

    她感觉不到疼。

    再疼也不如心口的疼。

    这是一个可怕的梦魇,周围是黑色的烟雾,所有人都成了妖魔鬼怪。

    宋言煜脸色慌张,他跑向了姜夫人的方向,低头耳语了几句,姜夫人脸色忽变,看了傅星愿一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着百年姜家的优雅。

    她对着充满八卦的众人笑了笑,然后挺直了背脊,“还请大家稍作等待,因为一些事情耽误,新郎马上就到。”

    傅星愿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她绷着神经,却随时会崩溃。

    傅明也冷下了脸,不耐烦,他顾着人多,没有大声,却阴狠狠地咬牙:“傅星愿,你是得罪了姜易么?他非要设置这么一个大局,来让你难堪?”

    傅星愿讥嘲。

    这就是她傅星愿所有的一切,她的父亲,在她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利益,不是她;她的未婚夫,在众目睽睽下逃婚。

    她克制着竭斯底里,克制着情不自禁的颤抖,克制着即将汹涌的眼泪。

    姜夫人还没下来,就有一个人跑上了台,夺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骄傲地带着笑意地宣布:“我替我姐夫说句话,他说他不和傅星愿结婚了,因为他不会和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结婚。”

    她笑容甜蜜又恶毒:“哦,对了,我姐姐就是当年,被傅星愿记者恶意虚假报道,而害死的那个姜易的前未婚妻。”

    全场愕然。

    这样的豪门丑闻,媒体记者都看到了爆点,场上闪光灯倏然一片,若不是保安拦着,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快捅到了傅星愿的脸上。

    傅明睁大了眼睛,强行压着怒意:“傅星愿,看看你做出来的好事!没用,一个男人都拴不住!!”

    陆苒还在台上继续说:“人们是不是都很健忘,看到了她的美,就忘记了她的可怖!这个傅二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三年前,她亲手推了她姐姐下楼,抢姐姐的男朋友陈淮,又做出了那样恶心的报道,最终被傅家送出了国,躲避了三年。现在一回来,就扮柔弱,狐狸精样,无辜地勾引着我姐夫姜易!”傅星愿用尽了全力,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陆苒。

    什么记者,什么报道?

    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攥着婚纱,失神地望着周围。

    陆苒快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倏然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清脆的,带着侮辱性的,毫不手下留情的。

    傅星愿脸偏了偏,唇角有血渗透了出来,腥气十足。

    宾客都被吓了一大跳。

    陆苒的声音响亮,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傅星愿的真正面目,这种坏女人,怎么配和姜易一起出现?

    “傅星愿,这个巴掌是给你的,是替我被你害死的姐姐打的!”

    她又扬起了右手,“这巴掌是替姜易打的,他被你这样的女人苦苦欺骗和利用!!”

    右手被人截下。

    是回过神来的傅星愿。

    她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冷的,隐隐的,让陆苒有一瞬的害怕,她失去了血色的薄唇微动,淡淡地看她。

    一眼看透。

    陆苒不安,她咬着唇,挣扎了下。

    傅星愿另一只手就利落地扇了过去,谁也来不及阻止,她素来不是吃亏的性子,字字诛心:“陆小姐,你是谁?你是姜易的谁?小姨子?呵,不是,你姐姐没和姜易结婚,那你又凭什么代表他?”

    她眉目凝满霜雪。

    “你说我害死了你姐姐?我写过这样的报道么?空口无凭,你就将脏水泼在了我的身上,陆小姐,是想和我的律师谈谈么?”

    陆苒没想到,都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了,傅星愿还会狡辩,还会这么镇定,这个女人真的很不好对付。

    陆苒的手腕被她拽得疼,脸颊也疼,眼泪溢出了眼眶,她委屈道:“傅星愿,姜易不会来了,他早已经决定不结婚了,迟迟不取消婚礼,就是为了让你在全世界的面前,丢尽了脸面!你这样对我,姜易不会放过你的。”

    傅星暖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她扮演着一个优雅的姐姐,着急地拦住了傅星愿又要扬起的手,“愿愿,你别激动,可能还有误会。”

    傅星愿晃动了下。

    眼前模糊,太阳穴疼痛,一阵寒意从她的脚直直地上升到了她的头顶,又从她的头顶,向四处发散。

    她几乎不能思考。

    心脏皱缩得呼吸不了,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千万把锋利的刀在狠割。

    她死死地撑着,身体却一瞬间被抽空了,倒下去的时候,恍惚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不是姜易,也不会是姜易。

    她却还有可怕的奢望,奢望着那个人是姜易。

    她的姜先生,只是因为有事情来晚了,而不是故意抛下她。

    *

    婚礼怎么收场的,傅星愿不知道。

    她醒来,目光所及的都是冷色调,她转了转眼眸,一直守候在旁边的男人紧紧地注视着她。

    “愿愿,你醒了。”

    陈淮戴着无框的眼镜,斯文温和。

    傅星愿脸色淡淡,转眼看了下窗外,阳光照射了进来,温暖得让她心寒。

    陈淮说:“你睡了好久,医生说,是因为一瞬间的打击让精神无法承受。”

    傅星愿讥讽地弯了唇,她还真是脆弱。

    她开口,声音沙哑,喉咙干疼:“婚礼结束了是么?外面怎么样了?”

    陈淮推了下眼镜,“你先养好身体。”

    傅星愿舌尖顶了顶她的右腮,红肿的,麻木的,“陈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很可笑,你不止一次提醒过我,不要相信姜易。”

    陈淮看着她,没说话。

    傅星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掀开被子,踉跄着下床,跑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掀开了陈淮的mac电脑。

    搜索。

    她死死地咬着唇。

    网络上的评价很一致,社会总是对女人格外苛刻,明明是她被抛弃。

    她却被描述成了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劈腿,她不洁,她男女关系混乱,她当记者没有职业精神,没有人性,她欺负她的姐姐,她心肠歹毒。

    她在婚礼上打陆苒的视频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播放着,有人说她蛇蝎心肠,人面兽心。

    而姜易不仅没被谴责,反而因为陆苒的那一段话,他成了深情男人,姜家的股份不降反升。

    整个网络,敢替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温绮瑜律师和女星白言尔,她们在一片男权拥有话语权的情况下,替她喊冤。

    沉重的负面消息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气得全身颤抖,下一秒,仿佛就会死去。

    陈淮“啪”一下,合上了电脑,淡淡道:“别看了。”

    她坐着。

    良久。

    她说:“送我回我自己的家。”

    那个她小小的公寓,属于她自己的家。

    陈淮也被卷入了流言,但毕竟陈家的实力还在,他避开了各路的记者,轻松地将傅星愿送到了她的私人公寓楼下。

    傅星愿不让他跟着,她进了公寓,洗了澡,淋浴的水流哗啦啦,她以为自己在哭,等洗完了澡,眼睛却干涸得没有一滴泪。

    她细细地为自己描画好了妆容。

    秀气的眉毛,拉长的眼线,妩媚的眼影,湿漉的眼睛,性感的唇。

    吹弹可破的肌肤。

    她不着寸缕地站在了落地镜前,走过了一整排的衣服,挑出了一条裙子,薄纱的,修身的,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的。

    还要穿上一双十厘米的尖头高跟鞋,以及佩戴一个贵妇级别的小手包。

    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拿了条celine丝巾。

    楼下的正门处,守着一堆堆的记者,长枪短炮,全部围了上来。

    傅星愿看到他们,笑了笑,背脊很直,她不会也不能示弱。

    记者咄咄逼人。

    她的优雅和记者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眼眸轻飘飘地笼罩在记者身上的时候,竟有些令人难堪的尴尬。记者不放弃每一个机会,一个接一个凌厉的问题抛来:“傅小姐,被抛弃了你有什么想法?”

    “傅小姐,你对你做过的事情,有什么想要补充说明的么?”

    “傅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被姜易抛弃后,以后要怎么办呢?”

    “傅小姐,傅家的股票一落千丈,全是你的错吧?”

    傅星愿边走向自己的车,边回答。

    她声音不大,记者们却都停了下来,听她说话。

    她说:“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她坐进了车子里,汽车驶出了小区,直直地奔向了姜易的别墅。

    她把车子停在了别墅外,按了门铃,管家开了门,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有人拦住她:“抱歉,先生说了不见您。”

    傅星愿眼底冰冷,冷笑着,即便如坠冰窖,仍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他,她脚步很快,径直地推开了别墅的门。

    别墅里的摆设熟悉又陌生。

    不久之前,她住在了这里,现在,她却要被拦在了外面。

    姜易正坐在了中央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着,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他听到了声响,深沉的眼眸极其冷淡地看着她。

    没有一丝的波动。

    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低沉压抑又熟悉的嗓音响起,“傅小姐,你擅闯民宅。”

    傅星愿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着刺耳的节奏声。

    一下一下,宛若敲在了他的心上。

    她静静地看着他,黑眸没有情绪:“姜易,你为什么悔婚?”

    男人的眼眸冰冷,菲薄淡漠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原因。”

    她重复了遍:“你为什么悔婚?”

    “没有原因,不喜欢你,所以就悔婚了。”

    她声音突然变大:“你相信了傅星暖的那些话?是不是?”她死死地盯着他,“你也觉得,三年前就是我推了傅星暖?三年前是我故意在生日宴上捣乱?三年前,是我脚踏几只船,四处勾搭?三年前……”她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是我写了那篇报道?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这不重要。”

    大概“报道”两个字触怒了姜易,他静静地看她,眼睛里有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时刻都能将她卷入火舌里。

    “三年前,你在报社实习,傅付这个名字是不是你在使用?”他薄唇是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站了起来,冰冷的手指掐着她的下颔。

    迫着她抬了头。

    “傅星愿,这一切不是你做的么?陆笙是因为这篇报道,被杀了!”他声线颤抖,周身气压很低。

    “她原本不会死,我会救出她。甚至,她原本也不会被抓,是陈淮为了保护你,才推了她出去,她是替你受难,而你却成为了杀死她的第一把刀!”

    他说着,眼底的火焰越来越可怕,席卷着,手指越发用力。

    慢慢地往下。

    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傅星愿的心脏太疼了,绝望笼罩了她。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连问都不问我,就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婚姻?”

    “是。”

    傅星愿从未听过姜易如此冰冷的嗓音,她睫毛颤抖着:“姜易,如果我说,我真的没有写过这篇报道呢?”

    姜易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够了。

    傅星愿胸口重重一抽,她那样爱着他,他却……

    千万把刀胡乱地刺着。

    心脏宛若被无数只大手狠狠地捏着,让她疼的差点死去。

    他真的不要她了……

    一瞬间的恐慌袭击了她,傅星愿仿佛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孤立的次元,所有人都离她远去,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所有人都不理她。

    她孤独了太久。

    不知道哪里来的卑微,驱动着她,启动着红唇,“姜易……你说过,不会留我一个人的。”

    “姜易,如果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没听到姜易的回答。

    却听到了陆苒的声音,她从二楼下来,穿着睡衣,冷嘲热讽:“傅星愿,你也太没自尊了吧,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你害死了人,一两句话就可以抹消么?我姐姐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姜易没有说话。

    陆苒靠在了姜易的身上,撒娇:“姜易,不是说了不许再见这个女人么?你怎么又让她进来了。”

    姜易还是没吭声,侧眸看了下陆苒脸上的指印。

    红肿分明。

    陆苒嘟嘴:“很疼的,她下手可狠了。”

    姜易淡淡道:“算了。”

    他瞥了眼傅星愿脸上的伤,攥紧了拳头,收回了抓着她脖子的手。

    陆苒不是一个懂得收敛的女孩。

    她皱眉:“傅星愿,你快离开吧,你和姜易的婚礼已经取消了。”她顿了下,“你是不是不相信姜易根本就不喜欢你啊?你看看,他和你结婚,根本就没定制男戒,他用来结婚的戒指,是当年买给我姐姐的,他唯一爱的人只有我姐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姜易清晰地在傅星愿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熄灭了一切的模样。

    包括爱情,包括对他的信任。

    姜易打断了陆苒的话,“我送她出去。”

    傅星愿没动,她忽然伸手,抓起了姜易的手,果然,她直直地盯着他墨黑的深眸:“姜易,粉钻戒指呢?”

    姜易面色平静,一双黑眸里,没有情绪波动,轮廓冷淡,他淡淡道:“没有。”

    她忍住了哽咽,忍住眼里快要掉落的眼泪。

    泪水在眼眶了打转。

    “所以,你手上戴着的戒指,是你和陆笙的?你和我结婚……你使用陆笙和你的戒指?”

    姜易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傅星愿的眉梢存着讥诮,自嘲地笑了。

    “你这是在侮辱谁?是我么?还是陆笙?”她几近崩溃,“姜易,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结婚么?我幻想着和你能有一个家,家里有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

    姜易低头睨着她,眼神冷薄,攫走了她的所有呼吸,让她难堪。

    两人之间,是令人难耐的难堪。沉寂,一谭死水。

    “这都是报复么?仅仅只因为,我写了那篇报道?”

    “你的一篇报道,害死的是一条生命。”

    姜易漆黑的眼睛闪过浮冰,他眼神一冷,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叠资料,扬到了傅星愿的头顶。

    他松开了修长的手指。

    俊脸还是那样淡漠,眉眼斯文,笼罩着淡淡的黑气。

    在翻飞的纸张之中,他往前跨了一步,冰凉入骨的手指,轻薄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慢慢的,用力。

    掐住了她纤细的骨骼。

    稍一用力,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眼眸黑得可怕,深处是黑色的冷芒,残忍无情,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冰刃,刺入傅星愿柔软的心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为了得到傅家和报复陈淮,不惜利用身体勾引我,成为姜太太。如果我和你结了婚,我是不是头顶上就永远是一片草原?你爱着陈淮,婚前都要和他缠绵,他是你的青春,你何不直接和他在一起?何必偷偷摸摸,还要想尽办法瞒着我?”

    傅星愿的余光瞥到了那一叠叠的资料里,有照片。

    是她和陈淮。

    有年少的接吻,也有少年的笑容。

    还有一张,特意放的很大,是她踮起脚尖,吻在了陈淮的嘴角。

    照片里的她,穿着单身party那晚的裙子。

    她瞳眸一震,全身僵硬,脸色在一秒内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她怔怔地抬眸,睫毛如同断翅:“你跟踪我。”

    傅星愿不怕他盛怒。

    最怕的还是他淡漠,又辨别不出喜怒的模样,似是完全不在意了,“你不值得我跟踪。”他语带嘲讽,“婚礼前一天,和旧情人相会,很有意思吧?”

    他猛地放开了傅星愿,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一时失去了支撑,软了双腿,摔倒在了地上。

    资料里,全是她。

    直到她的视线猛地落在了一份医疗资料上——傅星愿,22岁,***膜修补术。

    她觉得窒息,眼泪从眼角滑落。

    太恶心了,她骨节泛白,想也不想地撕碎了那些资料。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因为不爱吧,只有不爱,才会毫无信任……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他只是厌烦了,只是选择站在了他爱的陆笙那。

    她视线模糊,他的轮廓也模糊了。

    她痛得麻木。

    她站了起来,胡乱地抹掉了眼泪,她哽咽,声音沙哑却坚定,“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姜易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指节泛白。

    他看到医疗单也微微愣住……他冷眸看了眼陆苒。

    算了,现在再解释什么,都显得格外无力。

    陆苒毫不犹豫地嗤笑出声,带着轻蔑:“傅星愿,你装什么圣母?还做修复手术!恶心,手术有什么好做的,心是脏的,就算身体再干净也没用,你杀了人,还想装什么纯洁。”

    她仰头充满爱意地看着姜易,“姜易,让保镖把她赶出去吧,我和姐姐都不想看到她。”

    姜易没动,只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傅星愿闭上眼。

    他继续道,声音冰凉,没有任何的起伏:“陆笙的死,我不会再向你追究。”

    陆苒不满:“怎么可以,一定要让她以命偿还!”

    姜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带着厚重的威压,让陆苒吞下了其余的话。

    “那好吧,这样恶毒的女人还真是便宜她了!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傅星愿再次睁开眼,眼眶很红,却不再有眼泪了,她忍住心里的苦涩,弥漫到指尖。

    她踮起脚,“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亮的巴掌声。

    姜易脸偏了过去。

    脸上有了几道印痕。

    他黑眸沉了沉。

    陆苒睁大了眼睛,“傅星愿,你!!”她缠着姜易的胳膊,咬着下唇:“姜易,你疼吗?我叫保镖把傅星愿赶出去。”

    姜易笑了笑,冷淡,微有讽意:“现在够了么?够你发泄婚礼的怒意么?”

    傅星愿心如死灰。

    精致的脸上是清冷的神色,她转身就走,小腿笔直修长。

    风吹来,丝巾被吹落,还有空气中,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姜易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那一条丝巾。

    是他送给她的。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她穿着小吊带裙,皮肤白得透明,玉骨生肌,黑色的头发和漆黑的眼眸里,有着海上的湿气。

    五官端正,眼神妩媚又清纯。

    拨开了层层的雾气,像一只专门勾人的海妖,来到了他的面前,落落大方,即便被他赶了出去。

    丝巾轻滑。

    他没握住,从他的指缝,掉落在了地上,就如同她,也不是他能握住的,更不是他应该握住的。

    陆苒还在说:“傅星愿太野蛮了,为什么总是喜欢打人!昨天我也被打了,太疼了。”她哼了声,“姜易,你把给她的保镖撤回来吧,我也要去打她。”

    姜易呵斥她:“胡闹,就你这瘦弱的模样,怎么出去打人?”

    陆苒笑得开心:“你心疼我。”

    “去吃饭吧。”

    陆苒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消失了。

    姜易的反应越大,她越害怕。

    因为越是喜欢,越是在乎,才会越失去理智。

    *

    姜夫人来的气势汹汹。

    她看到了陆苒,耐着性子:“小苒,你先回房间,我和姜易说些话。”

    陆苒有些怕姜夫人,她看了姜易一眼,就上楼了。

    姜夫人垂眸睨着姜易:“姜易,你已经三十多了,你不是二十刚出头!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姜易淡淡地看着她:“后悔我会承担,姜家的股份如果有损失,我会负责将其恢复。”

    姜夫人扯了扯唇,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半天,只说:“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所有岁月的成熟和积淀都只在事业上,一旦遇上感情,不是冷然,就是炽热,要不然就是一团糊涂账,三年前,你已经在陆笙的身上摔倒过一次了。”

    姜易冷峻淡然:“婚礼的后续我已经在处理了,今天之内会解决。“那傅星愿呢?”

    姜易沉默着:“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姜夫人冷笑:“姜易,陆笙死了,生活还要继续过,你是亏欠她,但不能用一生偿还。傅星愿写了那篇报道,她有什么错么?她是个记者,记者就该忠于职守,以揭露事情真相为理念!”

    姜易抬起了眼眸,“妈,你早知道傅星愿?”

    姜夫人不隐瞒:“是,在当年事情发生后,你开始调查记者事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因为我不想,你一直被困!后来,知道傅星愿和你在一起,我还很惊讶,但对于我来说,你喜欢就好。”

    姜易又不说话了。

    傅星愿没错,陆笙没错,是他有错对么?

    烟雾寥寥,姜易摁灭了他手里的烟,他的双眼在淡淡的烟雾中,深邃幽黑。

    他觉得自己是冷然的。

    什么都仿佛触及不到他。

    他听到自己对姜夫人说:“妈,我可能不适合婚姻,在快要结婚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安,或许我真的不喜欢傅星愿吧。”

    姜夫人手指微微攥紧,“你不喜欢?不喜欢会因为她疑似和前男友风.流的照片,如此生气?你是生气她是那个记者?还是生气她疑似出轨?亦或是,你生气她骗了你?”

    姜易没听进去她的话,薄唇若有若无地勾了勾,“都不是,是我厌烦她了,毕竟我身上流着我父亲的血液,风.流多情才是姜家男人的宿命,不是么?”

    姜夫人脸色微白,她愣怔了下:“姜易,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过去,下午我让医生过来!”

    她不太敢刺激姜易,只能说:“算了,傅星愿这件事情就过去吧,你不喜欢就不要了,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不是姜家的男人就会风.流。”

    姜易嘴角又勾了下。

    有着影影绰绰的邪恶。

    “对,姜家的男人不一定会风.流,但是姜家男人的女人,是不是就一定会出轨?”

    姜夫人胸口微微起伏,她瞳孔轻缩,轻斥:“姜易!你明明知道,是你父亲先对不起我!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父亲有多恶心!”

    这时候的姜易,让人有些害怕。

    明明坐在了光亮处,他却像是藏匿在了阴影里,阴寒到了骨子里,笑意缥缈,冷又邪恶。

    不同于他平时的淡漠成熟。

    姜夫人不想再待下去,她拿了包包就走,姜易又轻轻地笑了,低沉:“妈,你还没跟那个男人分手?”

    姜夫人忍了又忍:“姜易,你该去看医生了,我帮你预约欧阳医生。”

    姜易垂下眼眸:“如果不的话,是不是又要把我送到乡下去?不管我死活,陆笙死了,这一次可没有人帮你了。”——

    题外话——

    另一个姜易要出来了……是个变态???哈哈哈……但绝对是很爱愿愿的那种!毕竟是愿愿把他放出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