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庭（1）　　　　夏申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听以后，便镇定了下来，“那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早上上班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不到，如果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那恐怕早已经炒的沸沸扬扬了，如果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那是不是……发展得也有点太快了些……

    夏家的确是以建筑业起家，其中还涉及了房地产、餐饮业，嘉华也算得上是滨海数一数二的企业，因为之前云嘉的事情，早有人扒出了两家公司之间的关系。

    嘉华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终究两家公司是独立的，影响也不大！这几年国内房地产和建筑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嘉华基本上在上面已经没有投注多少心思，餐饮业渐渐成了主打产业！

    可如今嘉华旗下的餐厅、酒店直接出现食物中毒现象，那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更何况，餐饮一旦遇上这种事情，不死，也会九死一生！

    林浩天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现在已经有很多的顾客聚集在金华路、柏林路、由夜区那边的酒店附近，都已经拉上了横幅，纷纷要求给个说法呢！”

    夏申一听，许久没了声音，眼神里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夏荨问道：“那各大酒店的经理难道都没有出面去调解吗？”

    “怎么没有调解？”林浩天就差要喊冤了，“刚刚杨经理那边还给我打来电话，说是那些顾客的家属根本就不听，只要求老板出面，给个合理的说法，否则的话，就要闹到法庭上去！”

    话说着，夏申已经拿起了衣服，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跟着夏荨说，“你先回去，既然休假，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好好休息，最近几天最好暂时不要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夏申离开的身影，夏荨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口中不由得唤道，“爸……”

    夏申冲着她一笑，“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你放心！”

    说着人已经转头朝着林浩天吩咐了，“你现在跟我去医院走一趟！表明一下我们的态度，但是媒体那边暂时让所有人守紧嘴巴，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要说！”

    “好！”

    “那医院那边怎么说？”

    “医院那边暂时还没有出现什么结果，但是食物中毒者都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据说还在化验，需要一段时间！”

    “嗯……”

    两人渐行渐远，夏荨心中的那股子不安越来越重，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爆发性的，连锁反应这样的状况不但存在于自然界，在人类的世界里也同样存在！

    同一天下午，苏雨晴刚从尉迟玄的别墅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拿东西，就看到了一张搜查令，随后，那些人在她的衣柜里翻到了那天“她”杀王朴时所传的衣服，据他们称，这衣服上的纤维跟王朴死的时候指甲里的纤维一模一样！

    苏雨晴无法解释衣服怎么来的，更没有办法解释那看过的画面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因为连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所以，她再一次有了牢狱之灾！

    而这一次，她直接以被告的身份将在五日后上法庭接受众人的审判……

    *****

    “雨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什么嫌疑人？还有那王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探视室里，蔡雅芬握着苏雨晴的手，几乎泣不成声，却又使劲的忍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半个月不见她人，再见她时，竟然是在这人人恐惧的监狱里！

    能感叹一句：物是人非吗？

    苏雨晴也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见好友，心里虽苦，可还是红着眼睛笑着摇了摇头，想说句“我没事”，尉迟玄却突然厉声得呵斥了蔡雅芬，“好了！你别跟着瞎凑热闹了！收好你的眼泪，别再惹她哭了！”

    头一次听到尉迟玄那么严厉的声音，蔡雅芬先是一愣，随即立马抹掉了眼泪珠子，“哦！对！我不能哭！绝对不能哭！雨晴都还没有被定罪，只要我们请最好的律师，一定能把对雨晴的伤害降到最低的！对！一定可以的！”

    苏雨晴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的弄得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了句，“好了！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了！要是真担心我，就帮我把我妈照顾好，啊！”

    事到如今，她反而好像不那么担心和害怕了，杀人她自认为没那么大的本事，可如果是有人诬陷呢……

    人在暗，我在明，这事儿真不好说！这么多年，说得罪的也得罪不少，甚至早在苏家出事的时候，受到牵连的就已经得罪了！若是人真有心想报复，她恐怕也无能为力！她目前唯一担心的是……母亲……

    这不是她人生态度的消极，而是独自打拼这么多年，残酷的商场交给无权无势的她一个再硬朗不过的道理！

    尉迟玄抓紧她的手，轻声呵斥，“别说这种话！要照顾我们一起去照顾！我可从来不帮你做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苏雨晴被他无意识捏紧的手捏德险些要龇牙，嘴上却是一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时候倒是挺像一个市侩的哥哥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肯叫他一声哥哥，哪怕是两人最好又或者吵闹得最凶的时候，苏雨晴也从不肯叫尉迟玄哥哥，她的理由是“你明明就长得比我还娇小，凭什么让我叫一个小不点哥哥？”

    用“娇小”来形容一个男人确实挺过分的，可小时候，女生比男生发育得早，苏雨晴比他小两岁，在十二岁之前，她都是比他要高出一两个头的，叫他“小不点”，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十二岁以后，尉迟玄就跟吃了“三聚氰胺”似的，蹭蹭蹭的开始往上长，个头、体重都渐渐超过了苏雨晴，可苏雨晴仍然亲密的叫着“玄”，不肯改口，原因是“一个长得比我还好看的男生，我怎么好意思见哥哥？你怎么好意思应？对吧？”

    尉迟玄从小懂事，文质彬彬，举止有礼，未成年时，更是唇红齿白，被苏雨晴这样说虽违反了事实，可也到底不算过分。成年了以后，反而日渐成长，多了很多的男人味。

    反正无论怎样，苏雨晴总有理由耍赖，于是这“玄”一直就叫到了现在！

    此时，一听这个字，尉迟玄说不上是心酸还是苦涩，只道了句，“别勉强自己！我不喜欢！记住，你不叫我哥哥，我也不喜欢当你哥哥！”

    此话一出，蔡雅芬坐在旁边反而觉得有点多余了，不安分坐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尉迟玄紧紧盯着苏雨晴不放的炙热眼神，悄悄地退离了出去！

    尉迟玄的感情她看得分明，可不代表当事人也看得透彻，她装傻，她这个局外人自然也不会多事，可如果她跟那人注定不能一起，让她有机会回头看看，也许也是不错的……

    走出来，蔡雅芬才觉得胸上的那块石头好像被提起来了一些些，最近好像事情特别的多，苏雨晴两次入狱，云嘉现在也是悬在悬崖上的石头，随时都有可能被剪断那命运之绳，摔得粉身碎骨，而她自己……

    新鲜的空气似乎也进来了一些，却也似乎让心脏变得更加沉重了一些，正要舒一口气，一道似曾相识的人影却在眼前一闪而过，像是刚从警局里出来，心头疑惑，眉头蹙了蹙，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室内，苏雨晴不自在的抽了抽手，轻声唤了两句，“玄、玄……我……”

    “别说话！听我说！”

    她想抽手，尉迟玄却是不放手，林瑶说的对，在这场感情的拉锯赛里，他总是有太多的理智，所以他错过了太多，可如今他不想再继续错过，所以他……

    尉迟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极为认真地道：“过去是我不对！我做了很多的错事，以至于我总是错过你，总是在自己的后悔中过日子！”

    “可现在我过怕了那种没有你的日子，所以我决定弥补那些过错！我想，让你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雨晴，你愿不愿意？”

    “……我过怕了那种没有你的日子，所以我决定弥补那些过错！我想让你重新给我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

    电脑画面里，男主角深情款款地对着女主角进行了最真挚的告白，想要和她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很感人，很深情，很偶像话！

    可……

    “你们做梦！”

    “啪！”伴随着一声讥诮且冰冷的话，响起的是一声玻璃震碎在墙上的声音，旁边的女人身子一抖，瞬间把头埋得更低！

    nancy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女人，她也极少看到过这么失态的霍斯晔，风度翩翩的男人在这一刻眼中尽是阴霾，口中询问似的唤了句，“先生！”

    两个字像是打破了魔法的咒语，霍斯晔迅速的整理了脸上的神情，瞬间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淡笑模样。

    起身，再不看亮着的屏幕一眼，大步地往外面走去，背影莫名的让人觉得……孤寂，然却只听得他吩咐道：“今晚旁人把暖气开大一点！”

    他记得她最怕冷……

    “是！”

    即使他没有明说是哪里的空调，nancy自然也明白，他说的绝不会是自己的房间，而是……

    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射到总统套房的另一个显示屏上，那里屋子不大，可干净整洁，被套是暖色的花被，起伏的褶皱上能闪出光华，而其中一个女人正在不大不小的床上翻来覆去……

    当一个俊美又潇洒多金，几乎是所有女人完美的梦中情人一般的男人在你落魄时，在你锒铛入狱时，在你最孤立无援时，对你说了最真心的告白，你会是什么感觉？

    别人，苏雨晴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感受，只有四个字——复杂难言！所以，注定的苏雨晴在监狱里两天好眠之后，她……失眠了！

    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这两天让她莫名安心的因子好像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了，身子蜷在被子里好像都还有点冷！

    躺着躺着，也不知道是最近习惯了早睡，还是身子乏了，渐渐的也就失去了意识，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

    何熠琏接到霍斯晔电话，再到找到他时，他身边已经多了好几个超有whisky空瓶子了，浓度极高的正宗苏格兰珍品威士忌就这样被他当成水喝，难免让人心疼！

    何熠琏摇摇头，走过去碰了碰正在观看酒杯的霍斯晔，极不正经地拿过他旁边的酒杯，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喂，你这个家伙怎么越来越不够义气了！我在外面忙死忙活，昏天黑地的，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里吃独食？”

    闻言，霍斯晔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浑浊，一如既往的黑沉，只见他唇角一勾，露出淡淡的讽刺，“我要是想吃独食，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

    “你……”

    这这样一噎，何熠琏除了怪自己交友不慎之外，倒也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无奈的摇摇头，晃晃脑袋，不再理会这个没有热血的男人！

    两人谁也都没有说话，只余下酒吧不再高亢的音乐在四周流转，调酒师在花样调酒，手和瓶子在空中乱飞乱舞，不时的引来一声声叫好声。

    可这样静谧的一角，坐着那么两个自带发光体的大帅哥，难免有人会想蹭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凉快，打着金黄色大波浪卷的美女便走了过来，紧身的短裙恰好只能包裹住那翘挺的臀，让人不由得担忧她一不小心就会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东西！

    “帅哥，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下吗？”

    轻柔的声音带了一点娇嫩，和某人的音色有些相似，可这明显的矫揉造作……让霍斯晔意外的抬起了头！

    男人俊朗的面目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性·感，深邃的五官如刀刻斧凿般完美，沉静的眼神像深沉的湖水，带着一种不可预测的神秘，深深地将人吸引！

    何熠琏清晰的听到了美女的吸气声，也看到了那美瞳中的惊喜，一只手摸着酒杯一只手往上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他这么一个人见人爱人、花见花开的大帅哥坐在这里没人理，反而去理会他身边的这个大冰块呢？是不是太没眼光了，这些人？

    何熠琏看看霍斯晔的神色，摆出一副“我要看好戏”的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当真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来！

    “帅哥，介不介意嘛！嗯？”

    美女压根就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还故意弯了腰，愣生生的挤出了一条38d的“鸿沟”，看得人心惊胆战！

    可惜，霍斯晔压根就没瞧见她那动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回，然后冷冷的抛下了一句，“我介意！”

    美女根本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这么一个看起来是金龟婿的男人，又被他吸引，一时不知死活的就蹭了上去，“帅哥，你别那么无情嘛！人家……啊！”

    “人家”两个字刚一出口，正个酒吧里就听到了一声杀猪般的叫尖，是女人痛苦的叫尖！

    再看过去，只见霍斯晔仍然悠闲地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捏在隔离他肩头不过两三厘米处的空中的一只涂满了指甲油的女人的手上，而那手正不规则的向下弯曲着！

    何熠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很快又收起那些惊讶，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冲着众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十分抱歉！”

    看到这一幕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各种反应，一是惧怕这两男人身上那种令人害怕的气势，二还是不敢……

    何熠琏这打圆场的话刚一说完，霍斯晔已经甩开了那女人的手，清冷的扫了她一眼，恰好堵住她急于出口的哇哇痛叫。

    霍斯晔却是不再瞧她，径自拿过旁边刚送来的一瓶威士忌，往捏过那女人手的手上倒去，嘴里不咸不淡地从牙齿缝里吐了一个字，“脏！”

    女人血红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霍斯晔却扔下酒瓶，转身出了酒吧，何熠琏看看那女人，又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好心的”吩咐酒保替人打电话送医院，转身也出去了！

    这女人活该她今晚倒霉，霍斯晔今晚一闹腾，她今后也是别想在这里混了！

    霍斯晔前脚从酒吧里出来，何熠琏后脚就跟了出来，见他还没有走，只靠在车上大口吐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家伙有点理智，不至于在喝了那么多酒之后还酒后驾驶！

    可他一出来，霍斯晔就不客气的朝他扔过来了一串钥匙，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里——闭目养神，何熠琏不满地嚷道：“喂，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不酒后驾驶，也别拉上我啊！”

    话是这样说着，人已经自发自动地走到了驾驶座里，认命地启动了车子，没办法，死在自己手里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这是他自我安慰的话！

    这个季节晚上冷，开着车窗，冷风恰好从窗外吹进来，冻得何熠琏开车的手都有些抖，也幸好刚刚喝了一杯，暖了身。

    见霍斯晔仍是闭着眼睛，吊儿郎当的笑着问道：“喂！你心情不好？”问出口的话没有得到回答，而是一片沉默，何熠琏又道：“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

    按照他以前的处理方式，他该是酷酷的走开，置之不理！又或者是坐怀不乱，任由别人败兴而去的！

    本以为得到的同样会是沉默时，霍斯晔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外面的霓虹恰好照射进他的眼珠上，落下一片光华，嘴里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嗯！不想再试探了！”

    不想再去试探对别的女人是不是有感觉，也不想再去试探自己究竟除了她还可不可以，更加不想去试探人生还有什么如果！认定了她，那就是她，生是她，死……也是她！逃也逃不掉！

    今晚第二次，何熠琏觉得自己被噎了，一张口若悬河的嘴动了又动，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这就是他们俩人的命吧！注定纠缠，逃脱不开，即使重来多少次也一样！

    想了想，他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那个……你的伤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霍斯晔却只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嗯，没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吩咐道：“明天王朴的案子会提前开庭，你去帮他打官司吧！不要输就行！”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何熠琏一听这话，差点就想骂娘了，他是为他操碎了心，他倒好，就在后台做大爷，心头气呀！转而又笑道：“霍斯晔，你存心在我不败的战斗史上添一次败笔是吧？”

    不输？何熠琏摇头笑，这场官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赢！

    ******

    王朴的案子提前开庭，晚上十点，尉迟玄接到通知，原本以为的五天缩短成了三天，两天已经过去，尉迟玄只好把刚送走的律师又给叫了回来，一群人连夜讨论如何营救苏雨晴，帮苏雨晴脱罪，证明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