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扈(2)

    当扈在水中扑腾着,好似浮萍一般,漂漂荡荡,沉沉浮浮,那叫一个生无可恋,果然鸟这种生物天生就是怕水的。

    凤栖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溪水,眼底闪过微茫。又抬起头来,唇边含着笑,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啧啧两声,“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听本公主的话了?刚刚是谁在那里义愤填膺的?你怒扔豹子的气势哪里去了?小当当!”

    她故意将“小当当”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显然带着一丝威胁和淡淡的嘲讽。

    当扈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小祖宗了?真是流年不利啊!哎,真英雄当能屈能伸!思及此,他大声叫着:“公主,公主,我错了,我就是公主的小当当啊。”

    “小当当”三个字被他喊得声嘶力竭,几乎是咬着牙拼了老命喊出来的,带着一股幽怨,与淙淙的水流声交相辉映。

    凤栖展颜一笑,就像那溪边的野花一般灿烂,她伸手指着溪水,淡淡说道:“哦,那你上来啊,水又不深,目测水深不及你的腰部。”

    当扈先是一愣,整个身体都沉了下去,眼看着溪水就要进嘴里了,才“扑腾”一声站了起来,果然溪水刚刚过他的腰。他凄凄惨惨地站在溪水里,脸上的表情复杂,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他低头看了看溪水,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老子这是被耍了?!我这西山一霸,纵横山林这么久,还从未被人这样耍过,有木有!这个克星到底哪里来的?!

    凤栖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当扈,嘴角挑起淡淡的笑,“还不上来,是打算就着溪水,洗个澡吗?”

    当扈看着她时,眼神有些闪躲,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骗了。他有些别扭地从水里慢慢地走上来,任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凤栖看着他那凄惨的样子,又是啧啧两声,之前只是长得像野鸡,现在看起来,真是名副其实的野鸡啊!还是落汤鸡!她在心中无良的笑了。

    当扈头顶那根竖起的鸡毛也蔫了,贴在他的脸颊一侧,顺着衣衫往下滴水。

    凤栖素手一挥,当扈身上的衣衫就全部干了,连乱糟糟的鸟毛一样的头发都干了。

    当扈转头看了她一眼,小眼神中带着些许嫉妒,凤凰就是好啊,可以生火驱寒,老子怎么就没这本事!不过,还是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谢谢公主。”

    凤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怀好意地调侃道:“小当当,你说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飞起来去刁豹子,却直接跳到水里,你以为你是神鱼啊,你这双翅膀长在身上是当摆设的吗?”她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摇摇头。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竟让人无言以对!当扈一听这话,当即炸毛,刚刚还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但现在怎么能忍住!她这是在挑战老子的尊严,难道一只鸟就没尊严了吗?她这是在藐视老子的智商,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西山混!想到此处,当扈红着脸,哽着脖子,叫嚣着:“那不是情况紧急么,老子哪里能想那么多!”

    凤栖看着他头顶徐徐升起的鸡毛,果然衣服干了之后,又是一条壮汉,连声音都高了八度。哎,不能再逗他了,再这样下去,这烤豹子肉怕是要等到明天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思及此,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对,是情况紧急,情况紧急,不是你没脑子,咱们小当当的脑子好着呢。快,废话少说,赶紧把那豹子清理了,我还等着吃肉呢。”

    当扈看着她言笑晏晏的脸,虽然她承认了,但是表情也太敷衍了吧?这话听起来也有些不对劲儿啊。一向嚣张霸道、横行山头的当﹒霸王鸟﹒扈蔫了,这哪里是个小公主,分明就是个大煞星,以后还是退而远之吧。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心里想着不跟不跟,但是没过多久,缠着凤栖不愿意离开的就是他,撵都撵不走,那脸打得真是啪啪响,当然这些是后话。

    当扈再次拿起骨匕,一刀一刀地插在豹子身上,去皮抽筋,看他那愤怒的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豹子是他前几世的仇人!

    凤栖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小火苗,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他,一会儿看看蓝天,一会儿看看流水,一会儿又跟文鳐聊聊天,那叫一个惬意,人生几何啊。

    没有了她的打扰,当扈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再加上一身的愤怒没处发泄,简直是光速处理啊,堪比五星级大厨。

    凤栖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以后要想让他老老实实做事,还是先把他惹怒再说吧,充满怒气的人,力气最大了,这当扈鸟完全是受虐体质啊。

    当扈把豹子清理干净,又找了根带有香味的果木将其串起来,放在凤栖挖的火坑上。

    凤栖取出一个御火的文贝,把海水烘干,将盐分蒸出来。再将这些细盐均匀地涂抹在豹子身上,然后把香料碾碎涂抹一遍,肚子里还塞了些香草。待一切准备就绪,对着下面堆起的干柴,喷出一口火,瞬间燃了起来,火烤豹子滋滋作响。

    每次口吐凤火的时候,凤栖都有一种化身哪吒的既视感,脚底下就差俩风火轮了。踩上去,那就是风骚的少女,有木有!

    当扈看着她认真的脸,还以为她在思考如何火烤豹子肉,却不知她早就发散思维到外太空了。他并不是直勾勾地直视着她,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几眼。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生在凤族的小公主,而且是唯一的公主,从小被一家子人宠溺着,定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绣花枕头。没成想,她不但聪明伶俐,还能洗手做吃食!嗯,一定是风沙太大,迷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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