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庭（3）　　　　“我……”

    苏雨晴抬起头来，看向何熠琏，最后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画面上的那个人的确是我，那天我是和朋友去吃饭！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间，在拐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那个人！”

    苏雨晴说着，又迅速的道：“可是！当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人是谁，只是觉得那人很面熟，想说一句对不起，结果那人匆匆忙忙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走了！”

    何熠琏不在意笑笑，“是吗？事情真的如你所说？可是在画面里，他可是跟你说了不少的话啊！”

    画面再一次重放，苏雨晴虽没有跟对方的视线对到，可是王朴的嘴唇一直是动着的，脸上也满是着急，真的像是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跟这样一个磨洋工的人说话，苏雨晴是真的有点挺无奈的，口气不由得有点冲，“可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听到他到底在说着什么啊？！”

    “好！那我来告诉你他到底在说什么？”何熠琏瞥了苏雨晴一眼，转头向那边的法官道：“法官大人，我想请人来翻译一下画面里的王朴到底说了什么？”

    “好！”

    人证很快上来，是一个聋哑学校的普通老师，也是一个优秀教师，认识她的人不多，可也不少。面对法庭的庄严，她仍是不卑不亢，一字不漏的将王朴的原话说了出来。

    “苏、苏经理，对不起！这样昧着良心的事情我不干！”

    简单的一句话，意思很多种，足够让人瞎想！什么叫昧着良心的事情？“苏经理”又让王朴到底去干什么？

    观众席上唏嘘不已，指着苏雨晴的手指一点一点，活像是已经把她定了罪名一样，法官手里的法槌锤了好几下，才算是安静下来！

    尉迟玄也许久许久没有弄明白来，心里却是震惊的，王朴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和苏雨晴说那样的话！

    蔡雅芬也揪了一颗心，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一茬呢！苟智辉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所认识的苏雨晴从来不会干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情啊！

    苏雨晴除了震惊则还是震惊，她当时是真的没有听见王朴出一点点声音啊！怎么这一下就变成了那么一句话？不可置信有怎样？心终究还是管不住的愤慨了！

    她紧紧的捏着手指，尽量控制着颤抖的声音道：“你说谎！我根本没有听到那人说话，我只在半年前见过他，根本不可能让他去做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情！你说谎！”

    何熠琏扯了扯嘴角，示意那名聋哑人老师继续翻译苏雨晴的话，“对不起！”

    何熠琏继续问道：“苏小姐，请问如果你没有让他做不该做的事情，那为什么又要跟人说对不起呢？”

    “那是因为我当时不小心撞了他，反射性地就要说对不起！”

    “好，姑且让我们认为你的说法成立！”何熠琏一本正经地说着，又朝着法官道：“法官大人，我想传一下我的下一位证人，红房子西餐厅的领班！”

    “那天晚上是该我值班，可是我上班没多久，大概六点五十的时候，就听到603号包厢里有客人争吵的声音，一男一女，不像是喝酒过后的喧闹，就是那种激烈的争吵！”

    “我有点好奇，因为一般来我们这里吃饭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当众跟人争吵的实在是少。我就想上前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了……刚刚画面里的那个人和一位小姐在吵，险些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哪位小姐？你有没有看清楚？”

    “嗯！长得高高的，身材也挺好的！就是感觉她太瘦了！哦！我还看到了她的侧面，有点像……”领班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指了苏雨晴，道：“像她！不……好像和她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就是那位她？”

    “因为她的气质、身材……侧脸的脸型，嗯！都跟那位小姐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我们餐厅平时也会来这么一些小姐，美女很多，可真正有气质的人并不多！更何况，那个美女的身形跟她一模一样！”

    “好，谢谢你！”

    “法官大人，我反对这位证人的说法，从他的口中我只听到了‘像’、‘好像’这样的字眼，实际上能强烈说明我的当事人有罪的证据很少，我认为其不足以说明那个气质、身形和我的当事人很像的人就是我的当事人！所以，我反对！”

    “反对有效！请原告律师注意！”

    何熠琏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好像说了一些什么工程之类的，那个男的说什么工程质量问题，那女的则说了句没关系之类的！因为我也不是专业人士，听了半懂不懂的！”

    “好，谢谢你！”

    领班刚下去，何熠琏又问了句，“苏小姐，你说你只在半年前见过我的当事人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在上月，也就是今年十一月二十五号的时候，你们还起过争执，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十一月二十五号……”

    苏雨晴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十一月二十五号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王朴了？这的想不起了，头好痛！

    “被告，请你想清楚，你还记不记得十一月二十五号的气候，自己在做什么？”苏雨晴久久没有想起来，没有说话，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法官适时的提醒了一句。

    苏雨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脑子里渐渐有了点影像，十一月二十六号凌晨的飞机，她飞往巴黎，所以二十五号的时候，她应该……

    “我记得那天我巡视了工地，然后工地上出现了一个小意外……”

    “什么样的小意外？”

    何熠琏仍然是这样咄咄逼人，苏雨晴抿了抿唇角，道：“是楼顶上忽然砸下了一块砖头……”

    她想起来了，那天，她确实见过王朴，而且还说了王朴几句，如果这当真被有心人利用的话……

    苏雨晴抬起头来，朝着那边的人解释，“法官大人，即使当时我确实因为这事说了王朴几句，可是我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人啊！”

    “是吗？可是我听说有的人说，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啊！”何熠琏说着，又对着法官道：“法官大人，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位证人，我想请他上来一下！他见到了当时所有的事情经过！”

    “好！”

    这一位证人是工地工人。

    “那天，我和王包头正在楼上调用升降机，转头无意中打下去，差点砸到苏经理的头，她很是生气。当时王包头被她骂得面红耳赤的！”

    “你胡说！”苏雨晴紧紧的攥着拳头，使劲的忍着不想让那种激动的无助爆发出来，可是还是没有能忍住脾气！

    原告律师问完话，被告辩护律师又继续问话，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苏雨晴又被辩护律师问了几次，每一次，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然问题终是没有任何解答！

    休庭二十分钟，法庭的各位审判要相互商量一下所有人也都需要休息一下，尉迟玄找了个机会，看了苏雨晴！

    苏玉琴紧紧的捏着他的手，无言以对。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我相信你没有做过，你自己也没有做过，没有做过的事情，只要我们都不承认，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这么多的话倒是让苏雨晴笑了起来，“玄，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呢！你告诉我不要急可你知不知道你在发抖！”

    尉迟玄是天崩于面前，也不会改色的人呐！她到底都让他担心了多少事情了？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这两个字，尉迟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要是当真说出来，他真怕让她崩溃！最终也只是吻了吻她的手，再一次让她放心！

    她心疼的抚过他又瘦了一圈的脸，好想说一句，“要不就这样算了吧，要不我就直接认了吧！”那样的话，所有的人也都能轻松一些！

    她、尉迟玄、蔡雅芬、夏荨，包括那个躲在幕后默默操纵着一切的……霍斯晔，也都能轻松一些，可尉迟玄在为她拼命，她怎么能说？

    她想说，其实他们还有一盘录像带，能够直接证明她“杀”了人的录像带，一旦那个东西出来，她同样逃无可逃！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拿出来，可能是想先杀杀她的锐气，凌迟之后再给致命一击，还是为的是什么，总之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只有她知道有！

    “玄，其实……”

    苏雨晴想终究他们这种力量薄弱的人也许是不能跟霍斯晔那样的人抗衡的，于是动了动嘴巴，道：“其实，何律师是霍斯晔的朋友……”

    说完后，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多少祈求，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还是想让他放弃——救她！

    她想，也许这事情原本就该这样结束，至少霍斯晔报复的只是她一个人，至少她不用连累别人！

    “你说什么？”

    尉迟玄乍一听这话，脑子只觉得一阵晕眩，那个人……怎么可能？眉峰一拧，在看到苏雨晴那清澈的眼眸时，又很快的恢复了温和清淡！

    他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脸，道：“别担心那么多，一切都会没事的！放心！”

    下午的开庭又来了两个证人，每个人都说见过视频里的女主，每个人都指着苏雨晴说曾经见到过苏雨晴和画面里的男人发生过矛盾。

    可这矛盾的根源是什么？

    据推测是因为一项工程，王朴跟苏雨晴之间闹了矛盾，意见不和，再加上上一次，苏雨晴迅游工地，无意中差点被一块砖头砸中，苏雨晴骂了王朴不算，还心怀杀机！

    因此，“苏雨晴”才会动手杀了王朴，可由于苏雨晴死不承认，案子又还有一些没有解开的疑点，双方都缺乏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案子又暂时被搁置，两天后再审！

    ****

    “原律师，你觉得我们这一次的胜算有多少？”

    办公室里，尉迟玄直言不讳地问向坐在沙发上的苏雨晴辩护律师，眉宇中有些显而易见的凝重！

    他们能请到何熠琏这样的国际金牌律师，是尉迟玄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据说，何熠琏从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败诉过。

    他那人下手狠厉，在法律上从不留情面，败在他手下的人，多数都是重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也意味着苏雨晴……

    不行！绝对不能！

    尉迟玄想到苏雨晴今后的生活可能都是在牢里度过，一颗心瞬间被捏紧了起来，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她那种情况，呆在里面，无异于死路一条！

    “尉迟先生……”原律师见到他这种神情，欲言又止，继而实话实说道：“如果是遇上别人，我可能还会有胜算，可遇上了何律师……这种事情真不好说！”

    尉迟玄一听这话，头上青筋直跳，“你怎么能这样？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可以的吗？你好歹也是滨海有名的律师，难道你对这场官司就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原律师拿了手上的资料道：“而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对苏小姐任何有利的证据啊！”

    听了原律师的话，尉迟玄的一颗心顿时凉飕飕的！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有没有罪名，而是人证、物证能帮你证明你有没有证明……

    是！本来苏雨晴住的那个小区就不是有钱人的小区，挂在墙角处的摄像头经常被附近的人不是砸了，就是自己坏了，有和没有是一样的，根本不能证明她在王朴死的那天，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之间有没有出去过！

    以至于，他们去问社区的管理员找那天的监控视频时，根本就是一副全是那麻花点的画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附近的几个街角处的那个时间段的监控都一起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很难不是人为的吧！可有什么证据证明？

    问了很多的邻居，也都只说那天并没有见过苏雨晴，没有人见过，就代表苏雨晴没有人证，他们没有，可若是何熠琏有……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到底有什么办法？！

    原律师想了想，还是开口建议道：“尉迟先生，我觉得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就是让苏小姐承认是王朴对她不轨，她进行了正当防卫，失手将王朴推下了楼！”

    尉迟玄一听这话，脸上的怒容立刻显现，口气也不好了起来，“什么叫承认！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雨晴！”

    要让她受这样被冤枉的委屈，他就是死也是不愿意的！

    原律师也知道这话有点过了，但还是继续道：“我……我知道！可是，现在这是最没有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啊！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明那个女人不是苏小姐，否则让她落在何律师手里，受的刑法只会更重！”

    “你我都知道，何熠琏是国际上有名的律师，可你知道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是打心理战，他是律师，可也是心理医师，他会一点点磨掉嫌疑人的心念，让人一点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他甚至曾经逼疯了东南亚的一个走私团伙的龙头老大！”

    何熠琏的名字尉迟玄自然是听过的，见过的人，生活中，只以为他吊儿郎当，看起来是个花花公子，上了法庭则一副黑色的眼镜戴着，看着文质彬彬，可实际上这样的人最难以捉摸！因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尉迟玄有点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只说这件事明天再说，送走了原律师，他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约霍斯晔，就说我要见他！”

    挂了尉迟玄的电话，nancy直接给霍斯晔打了电话，霍斯晔看了一眼上面静止的画面，沉吟不过一秒，对着电话那头应道：“好，告诉他，南桥头，水云湾见！”

    夜凉如水，江边的风更是出奇得大，吹得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

    霍斯晔开车到达的时候，尉迟玄正靠在车头抽烟。看到他来了，便递了一根过来，霍斯晔摇摇头，“不了，她讨厌烟味！”

    记得她住在别墅的那段时间，他有一次心烦，下意识地就拿出了一支烟，结果却被她霸道的拿走了，往垃圾桶里一扔，宣布道，“不许抽烟！我讨厌抽烟！”

    那时，他笑，心头的烦恼也似乎突然消失了一点，“是我要抽烟，又不是要你抽烟，你讨厌干什么？”

    而她丝毫不肯退让，“不行！我就是不喜欢！要抽，你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那我自然就管不着了！”

    “好！”他点头应着，不知为何那时他心里就是有烟瘾的馋虫，拿着就准备往外面走去，乐意看她的耍赖不讲理，毕竟那是很难得的。

    自从遇上她，她似乎一直都是忧伤的，要么见到他就是那种害怕的，唯唯诺诺的，能够真心放开自己的时候，真不多！

    偶尔发现这样的她，他竟然也发现挺愿意去宠的，甚至想如果她一直能这样就好！奢侈的想，也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结果，他往外面一走，她竟然也跟着，而且亦步亦趋，害得他真的找不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最后看到她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娇俏笑容时，心头才算是明白了：敢情，他被耍了！

    “你耍我？”找不到地方了，他回头恶狠狠的问道，而她丝毫也不隐藏，拉了他的衣角，撒娇一般地道：“对啊，你才看出来？”

    女儿般的娇俏，抬头睨着他的目光里有一丝魅惑，那样的她无疑是让人心动的！

    他眸子一暗，扔下烟，手瞬间圈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耍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一次，也奇迹般的，她第一次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拒绝他，只是红着脸，低着头无比娇羞地“哦！哦！”了两句，然后默许道：“那……你忙不能太过分……啊？”

    “好！”

    两人在一起，只要感觉对了，频率对了，便什么就都对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来中国的几个月，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可以回忆的事情了，他的记忆似乎也慢慢填满了……

    看到霍斯晔脸上那若有似无地笑，尉迟玄想说心里不酸，大概也是不太可能的，不过，还是收起了烟，状似随意地道：“你不会那么无聊，想用这句话来刺激我什么吧？”

    “不会！”霍斯晔摇头，“除了她，我从来不需要去刺激任何人！”因为对于没必要的人，我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

    “呵！”尉迟玄似嘲讽地笑了一声，牙齿咬了又咬，脸色突然一变，一伸手，拳头狠狠地往霍斯晔的脸上砸了过去，发出碰的一声。

    霍斯晔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倒也是生生的挨了一拳，他擦着嘴角笑了笑，迅速的伸手，尉迟玄也没有吃到半点的好处！

    你一拳，他回敬，两个大男人在河岸边打成了一团，谁都没有讨到半点好处，长久没下雨河边的沙土松软，泥土全部往昂贵的身上滚，两人竟然也都不在意！

    尉迟玄从没有发现他的身手竟然也会那么好，脱了外套，咬咬牙，重新举起手又朝着霍斯晔进攻，霍斯晔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似乎是一次不错的活动！